返航夏威基
各部落口述传统中,充满毛利人祖先驾驶独木舟登陆新西兰的英雄传奇,但有关他们返回故乡夏威基的信息却不多见。从理论上讲,登陆者举族搬迁,一次又一次目标明确地驶向新故乡,如果当中没有人曾经从新西兰返回故乡,带回去新定居地的信息,这种大迁移是很难持续的。学者们通过对种种历史资料的梳理,发现一些登陆者曾返回故乡的相关信息,正是多次的往返航行,才能积累经验和形成风气,由此产生14世纪中叶集体迁移新西兰的移民高潮。
在一则口述传统中,玛库骑在怪兽背上渡海去瓦卡塔尼看望朋友提瓦卡瓦卡,当玛库返回夏威基时,乡邻问他:
“你从哪儿回来?”
“从长白云之乡。”
“长白云之乡在什么地方?”
“在很远的西南方”
“你还回那里去吗?”
玛库大声回答:“玛库只去一次。”
在有关独木舟阿拉瓦的传奇中,大祭师纳陶罗曾经返回夏威基向妹婿玛纳亚复仇。玛纳亚娶了纳陶罗的妹妹为妻,有一次,因为妻子没把饭烧熟而责骂她:“你这么节省柴火,那是你哥哥的骨头吗?” 玛纳亚的妻子用魔术把女儿送到新西兰,外甥女向舅舅告了状,纳陶罗便率领一队武士回到夏威基,严惩了玛纳亚。此后,玛纳亚率领一支船队前往新西兰寻求报复,船队停在纳陶罗居所外的礁岩下边,纳陶罗借口时间太晚,要求次日再战,纳玛亚同意了。当天夜里,纳陶罗使用魔法制造了大风暴,吞没了玛纳亚与他的船队。
东海岸突霍依部落有一个著名的传说,突霍依的祖先在瓦卡塔尼定居之后,在来访者霍阿基的引领下,驾舟返回夏威基寻找红薯的种子。红薯种子取回来之后,为了防止它的生命逃回夏威基,部落的民众按照霍阿基的建议杀死了他的弟弟陶卡塔,用他的头和血为红薯施加禁忌,以阻止它逃回夏威基。
多种口述传统显示,毛利人祖先在夏威基故乡砍树建造独木舟时,使用碧玉斧举行宗教仪式。碧玉原材料是新西兰南岛的特产,相传纳惠在阿拉胡拉河谷开采了一块翠玉,把它打制成两柄翠玉斧图陶鲁和郝郝提朗依,用它们建造了移民大舰队中几艘著名的独木战舟。纳惠还用碧玉的边角料制成了挂坠和耳坠,其中一副耳坠名叫考考玛图瓦,从远古时代一直传到19世纪的酋长提.秀秀手中,直到1846年陶波湖南岸一次大的山坡塌方灾难发生,与它的主人及全村人一起被埋进了泥石流当中。
学者们在研究了多种古代传说之后得出结论,“在500年到750年前,毛利人祖先在新西兰与太平洋岛国之间驾舟往返,决不是不常见的。” 考古发掘为毛利祖先在定居之后返回夏威基故乡提供了确凿的证据,在新西兰到东波利尼西亚途中的娄尔岛发现了13到15世纪人类居住的遗迹,考古发掘物中有黑耀岩制品,这些居民从娄尔岛搬到诺福克岛时,也带着黑耀岩和新西兰亚麻,这种石料被用来制造石刀,是新西兰北岛东海岸市长岛的特产。黑耀岩制品显示,娄尔岛被证明是毛利人祖先返航故乡时的中转站。
考古资料的稀缺,显示毛利祖先定居新西兰之后,返回夏威基故乡的事并不经常发生。究其原因,迁移新西兰不容易,从长白云之乡返回夏威基故乡更难。当毛利祖先抵达新西兰时,他们的独木舟经过几个月惊涛骇浪的冲刷,俱已毁坏。若想返回故乡,必须集中全部落的人力重建大型独木战舟、准备一两年内足以供上百人消耗的食物、组织60个以上的水手与祭师,等待最适当的季节横越2000多海里的大洋。在新的定居点,一时间能否找到适合建造大型独木舟的树木,不是易事;对于不想举族迁移回去的人来说,更不现实。因此,只有特殊情形下,如突霍依部落为获取对他们来说如生命般重要的红薯种子,或是要返回故乡引领亲友前来新西兰,才有可能再作一次这样的冒险。
历史学家对另一个现象颇感到奇怪,自从14世纪中叶“独木舟大舰队”来到新西兰之后,历史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大规模移民。其实这也很正常,稍微了解一点毛利人故乡夏威基的历史地理知识,就可以明白个中原委。夏威基,是散布在新西兰东部2000至4000海里的东波利尼西亚海域内的岛屿。据2011年前后的人口统计,这片海域主要的岛屿库克群岛,面积240平方公里,人口14974人; 社会群岛面积1590平方公里,人口235295人;马库斯群岛面积1049平方公里,人口8632人。在毛利祖先移居新西兰的时代,这些岛屿上的总人口不会超过现代总人口的百分之四,即不超过10000人。在经过各部落战争和大舰队移民的高峰之后,各岛屿总人口不超过5000人,特别是青壮年武士战死或外出,部落的剩余老弱人口要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逐渐恢复。以如此少的人口享受广袤土地与海洋的食物资源,如果没有特别的饥荒灾害或战争造成无法忍受的生存压力,决不会有举族移居的动力。毛利祖先在14世纪中叶大举移民之后,很多岛屿变得人烟稀少,无法聚集举行大规模迁移的人力与物力。因此,在后来的几百年中,东波利尼西亚海域不再有大规模的海外迁移,是合乎情理的。著名学者史密斯在调查南太平洋诸岛国的历史时发现,岛屿上的居民在一千多年前,时常在岛屿之间迁徒移居,从公元1250年开始,便没有一艘船驶往萨摩尔或菲济了。(张静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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